本报记者 李玉洋 李正豪 北京报道
“数字经济和网络经济、信息经济相比，最重要的特点毋庸置疑是数据成为新的关键生产要素。” 11月13日，由《中国经营报》主办的“2021（第十九届）中国企业竞争力年会周”在北京举办，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党委书记兼副院长、市场营销系教授、互联网发展与治理研究中心主任陈煜波出席“求索·新发展——2021中经前沿科技与创新发展论坛”并发表专题演讲。
陈煜波表示，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我们正处于从传统市场向市场相变的拐点，市场的主体和活动由企业创造价值、顾客消费价值向企业、顾客和各种利益攸关方共创价值，而数字经济所带来的“数据驱动、软件定义、平台支撑、智能主导”这种全新的生产方式，让iPhone在短时间内就把诺基亚打败。
他还指出，得益于中国政府前瞻性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政策，包括“宽带中国”、3G/4G和提速降费等，将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和人口红利转化成了数据红利，加上本土企业家根据市场环境，探索出一系列创新性的商业模式，我国探索出一种与欧美发达国家所不同的、符合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模式。
“中国发展数字经济最大的优势就是数据资源，海量数据极大促进了零售业的创新，我国已经连续多年成为全球规模最大，且最具活力的网络零售市场，在许多领域成为全球消费趋势和创新的发源地。”陈煜波说。
数字经济是什么
陈煜波表示，数字经济是人类社会所经历的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第三个经济社会业态，数据成为关键生产要素是其最重要特点。瓦特发明蒸汽机的1776年，可市场化使用的蒸汽机开启了人类工业经济时代的进程，而乔布斯推出iPhone 4的2007年，则是人类进入数字经济时代的标志性年份，iPhone奠定了数字经济时代一个全新的生产关系或生产业态。
iPhone 4的推出，在短时间内就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IT企业之一——诺基亚打败了。“苹果为什么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内能够将诺基亚打败？这就是苹果通过iPhone引出了大家现在都很熟悉的‘数据驱动、软件定义、平台支撑、智能主导’的生产方式。”陈煜波说，iPhone的创新是一种迭代更新，通过用户下载APP、用户使用APP，甚至用户给APP打差评的数据，来帮助APP开发者、苹果的操作系统、用户和利益攸关方进行价值创造。“本质上特斯拉和苹果干的是一模一样的事情，特斯拉也是数据驱动、软件定义、平台支撑。所以，大家现在都很熟悉的汽车行业最热的一个词就是软件定义，软件定义背后就是数据驱动。”他说。
陈煜波指出，我们正在经历市场相变的拐点，相变是物理学里物体从固态到液态、液态到气态的拐点。“传统市场的主体和活动是企业创造价值、顾客消费价值，而我们现在看到更多企业、顾客和各种利益攸关方进行价值的共创；传统市场的功能是资源配置、价值交换，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是资源整合和价值共创。传统市场的主要调节机制是供求价格，而现在很多APP是免费的，它可能是靠数据驱动的用户、APP开发者和操作系统之间的一种社会互动来进行价值创造。”他说。
数字经济的中国模式
陈煜波说，中国走出了一种与欧美发达国家，特别是和硅谷完全不同的数字经济发展模式。在2018年全球网信工作会议上，习总书记提出信息化为中华民族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而他认为中国发展数字经济的前提是“四化同步”，“中国没有完成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就迎来信息化，可以说信息化使我们有可能用二三十年走完西方发达国家两三百年才走完的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这个‘三化’的历程，最主要就是靠数字经济”。
陈煜波表示，市场中缺乏诚信或信任，是我国发展数字经济的一个痛点，但好在我国数字经济拥有海量的数据资源可以弥合这一痛点。“数据是具有需求端的规模效应，数据越多，数据产生的价值越大，给用户创造的价值就越大，也就有越来越多的用户来购买，越来越多用户购买就会产生更多的数据，就形成一个正循环。”陈煜波说。
在他看来，中国发展数字经济最大的优势就是数据资源，而数据资源不是天然的，是靠一系列政策促成的。“中国数字经济成功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中国政府前瞻性的数字基础设施政策。比如‘宽带中国’、3G/4G、提速降费等，将我国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和人口红利转化成了数据红利。所以，在像贵州偏远的山村都可以用4G做直播。”
另外，“双创”和包容审慎监管等一系列政策也鼓励了企业家精神，本土企业家探索出诸多创新性的数字经济商业模式。比如说，阿里巴巴的支付宝、京东的自营物流，核心都是解决了市场中缺乏信任的问题。
陈煜波特别提出，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到现在，海量数据资源极大促进了零售业的创新，我国已经连续多年成为全球规模最大，且最具活力的网络零售市场，在许多领域成为全球消费趋势和创新的发源地，在今年的第一期《经济学人》杂志封面文章指出“电子商务的未来是中国特色的”，全球电子商务的未来要跟中国学习。
当下正进入数字经济下半场，数据从消费端向需求端全面渗透，陈煜波表示，总结过去二三十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成功的逻辑，我们可以获得的经验就是，在未来以5G和工业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基建中，把中国完备工业体系所带来的丰富生产端场景转化为数据红利，通过场景数据化来帮助上游的制造业、元器件、原材料生产企业进行自主创新、迭代更新。
陈煜波指出，通过数字经济可以真正推动农村的一二三产融合，实现数字乡村振兴，将1亿多刚刚脱贫的农民中的一部分人变成中等收入群体；通过智慧医疗、在线教育、智慧养老等数字经济的新业态，真正有效地缓解我国在教育、医疗、养老等高端资源稀缺的问题，释放居民的消费潜力。
他还认为，现有数字技术会不断地和新的能源技术融合，形成数字能源技术，将有效构建我国数字经济时代绿色、低碳的生产生活方式，核心就是将数字技术同新能源的分布式发电技术、储能技术和电气化的交通（比如电动汽车技术）相融合，以数据流带动能源流的生产、传输和消费，真正促进能源生产的低碳化、能源网络的智能化和能源消费的电气化，从而推动我国绿色低碳发展，实现“双碳”目标。
数字经济如何健康发展
核心技术缺失、数据隐私和数据安全隐患、垄断倾向和资本无序扩张、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缺乏数字人才……陈煜波认为，这些是我国数字经济当前发展的潜在风险，要如何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
陈煜波指出，一要加强工业互联网的新基建，打造行业性和区域性的数字经济时代的供给端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解决市场的信任和失灵问题，特别注重场景的数据化。二要培养既懂行业又具数字化素养的数字人才，打造政府、企业和社会共同培养的数字人才的供给机制。三要加强数据资源的整合、开放和监管，推动数据要素市场的改革，本质上就是要构建整个产业链、供应链的数据链，促进数据和人才向传统制造业和中小企业开放和流动，提高我们的自主创新能力和掌握关键的核心技术。
此外，他还表示，要前瞻性地加强数字技术和生物、材料、能源等技术的价差融合，加强颠覆性数字技能的培养和场景数据的构建，依托产业数字化构建新一代科技革命的全球竞争力；要大力支持中小企业的发展，依托数据要素，构建新型科技和创新金融服务的平台，大力弘扬企业家精神，打造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创新主体和生态；最后要加强数字“一带一路”的建设，积极引导平台企业出海，积极参与数字经济的国际合作和全球治理。
（编辑：张靖超 校对：颜京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