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万维增长密码:出海寻找“新大陆”

昆仑万维增长密码:出海寻找“新大陆”
2021年08月28日 02:03 中国经营报

文 本版文章均由本报记者李哲采写

13年前,大洋彼岸的一场次贷危机席卷全球。彼时,一家中国企业在金融风暴中却悄然生长。全球化浪潮下,它在海外四面出击,搏浪前行,逐渐成长为集游戏、娱乐、社交、资讯等多元业务板块于一身的综合性互联网平台。

这家企业就是昆仑万维(300418.SZ),在2008年创立之初,它便走上“出海”之路。从收购Opera,再到战略投资Star Group,多年来,昆仑万维用务实的态度下沉到非洲、东南亚、北美、中东等市场,将一条此前被忽视的赛道逐渐拓展成企业高速发展的快车道。数据显示,2021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3.01亿元,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9.99亿元。如不考虑去年出售Grindr这一非经常性损益,报告期内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同比大幅增长43.89%,展现了公司强劲的持续盈利能力。

新一轮全球化背景下,中国企业“走出去”会面临哪些机遇和挑战?昆仑万维的出海经验有哪些可供借鉴和参考?为此,《中国经营报》记者专访了昆仑万维总经理方汉。

平台有利于分散风险

《中国经营报》:2008年创立至今,游戏始终是昆仑万维的主营业务之一,昆仑万维如何看待当前的国内游戏市场?

方汉:当前国内市场发行商基本处于寡头状态。从研发的角度看,大公司还无法完全垄断市场,一些小公司还有发展空间。其实游戏研发这一块和电影产业有些类似,大的电影公司不一定每个制作都能赚钱,小制作有时也能出爆款,这其中创意很重要。最后会长期存留下去的公司往往是以100人左右的工作室。

2015年昆仑万维上市的时候,我们就思考未来的出路在哪里?现在公司的多元化业务发展得非常好,跟我们同期上市的一些游戏公司,很多靠收购游戏公司冲业绩。而我们一家游戏公司也没收购。

现在游戏仍然是昆仑万维的主业之一,游戏的研发我们仍然会继续做,因为游戏这一块只要有爆款,就能把流量变现最大化,这是效率最高的。平台型公司本身就有流量,一款游戏有了爆款属性之后,可以迅速变现。我们会长期保持高水平的研发团队,因为游戏产业的不确定性比较高,而且游戏是有周期和寿命的,需要长期持续投入。

《中国经营报》:如今,昆仑万维已经发展成集游戏、娱乐、社交、资讯于一体的平台型公司。你认为昆仑万维的发展基因是什么?

方汉:互联网流量本身无法变现,公司积累流量之后,需要把它往这几个方向去引导变现:娱乐、金融、游戏、电商。昆仑万维的业务板块就集中于上述四大领域之中。游戏一直以来是昆仑万维的主营业务之一,在金融方面我们在海外也做了很多尝试。在娱乐板块,公司有Star Group社交平台,旗下有音频社交应用StarMaker,资讯则是在Opera体系中打造了Opera News。公司很多板块集中在海外市场,昆仑万维在海外获取流量的能力非常强,这是我们的基因。

《中国经营报》:面对较广的业务覆盖面,公司如何高效管理旗下业务?各业务之间如何产生协同效应?

方汉:在管理方面,每个业务板块都是独立的。公司希望保持创业者心态,希望给每个子公司一个相对独立的环境和条件,这样员工的动力也就更足。我们要保持子公司在市场上完全有自主生存能力,这样可以更好地规避大企业病。

昆仑万维主体则更像一个大中台,不断孵化创业公司。在上市公司的框架下,办公场所、行政等可以共享。此外,集团还会提供一个内部融资的渠道。

我们通过不断尝试新业务,也会加深对每个国家的理解。因为昆仑万维的很多业务都在海外,比如在南亚,有4个子公司在印度都有业务,整个集团对南亚的理解会相对更深入一些。

《中国经营报》:公司旗下语音社交平台Star Group已于2021年4月正式并表,根据2021年半年报,这一板块增势良好,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方汉:昆仑万维对子公司是采用结果导向。StarMaker(Star Group旗下社交唱歌平台)把盈利模式摸索出来之后,成了明星公司,所有人都觉得特别有干劲,因为每个月用户数和收入都在快速增长。

StarMaker之所以广受欢迎,是因为我们以为用户提供更好的视听体验为核心,给用户提供更好的社交体验。从唱歌、听歌到家族互动不断迭代优化,我们持续实验,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针对StarMaker的现状,当务之急是把这个成熟的盈利模式在更多的国家推广起来。

《中国经营报》:收购Opera之后,昆仑万维对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如今Opera已成为业绩的重要支撑。在Opera的转型过程中,昆仑万维有哪些考虑?

方汉:基于在海外的优势,我们有很多流量变现的渠道,但是用户口碑和品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Opear在欧洲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在我们收购之前,Opera的主业只是浏览器,完成收购之后,我们基于既有的用户基础孵化出更多元的产品。如今Opera News已逐渐成长为当地的今日头条,在欧洲、南亚和非洲已具有很大的市场。

海外一片蔚蓝

《中国经营报》:昆仑万维在海外获取流量的能力很强,这有什么秘诀吗?

方汉:相对其他国内的移动互联网企业,我们具有丰富的出海经验,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我们是出去最早的企业之一,彼时当地还没有其他的出海竞争对手,对我们而言这就是“蓝海”。

通过收购的方式出海,获得一个当地的品牌,然后在这个品牌中注入中国的技术、研发和资金,这样的模式可以很快做大,这是一个良性的模式。

在很多海外市场,拓展条件和基础都不如中国。比如非洲市场条件还很“艰苦”,愿意去的人很少。但我们就愿意去这种地方。海外对我们来说是“蓝海”,我们在当地有特别深的积累。比如,Opera在海外有大量的商务资源,有了这个优势我们拿“牌照”就很容易,然后再依托国内的成功模式,逐渐实现在当地的本土化。

《中国经营报》:如今,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更多的中国企业走出国门,作为移动互联网企业,走出去能够给当地带来哪些改变?

方汉: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非常好。我们出去得比较早,这一点感触很深,一些国家需要中国输出机械、商业模式、资金。第一批出去的中国企业修桥、挖矿、修铁路;第二批是华为、中兴为当地建设互联网基础设施,让当地人人都能用上手机;第三批就是我们这一拨移动互联网公司,给当地提供软件技术服务,当地同样需要更丰富的选择。所以我认为“一带一路”的机会无限。

响应“一带一路”倡议去输出中国的互联网模式,我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大的机会,我们未来会一直沿着这个路线去布局。

《中国经营报》:在把中国经验复制到海外的过程中,如何解决水土不服的问题?

方汉:举个例子,我们在非洲发现很多人喜欢看本地新闻,基于这一点,刚开始我们就简单地按照GPS的定位画个圈,就是给所有的新闻标了一个GPS的位置,但效果并不理想。

后来我们通过当地的编辑得知,当地的情况跟中国不一样,它的交通没有那么发达。比如,两个村子之间可能隔着一座山,从地图上看两个村离得很近,但开车要一个小时。但是另一个村离我们看起来远,但开车只需要5分钟。我们因此还要去购买当地的地图数据,不是简单地算GPS距离,而是算地图距离,然后用地图距离来汇聚新闻,这个效果就特别好。因为当地人判断新闻价值是根据地图距离,不是根据GPS的距离。

《中国经营报》:中国企业走向海外的过程中,如何解决文化方面的冲突?

方汉:Opera在北京、波兰、挪威都有研发中心,CTO是波兰人,CFO是挪威人,面对不同国家文化背景的管理者,我们还是很有经验的,能够处理得特别好。

在中国企业走出去的过程中,和不同国家的人打交道,首先是尊重。总部的领导去当地出差的时候,经常和当地高管吃饭、聚会,从内心里尊重他们和当地文化。

其次是给大家看到希望。比如,昆仑万维在非洲的业务中,国内高管占三分之一,当地高管占三分之二。我们能够让当地人看到一个预期,让他们能够看到晋升通道,毕竟还是当地人最为了解当地人。此外,我们聘请了当地最好的人来做高管,无形中也就减少了竞争对手。现在我们公司培养的人才也散落在出海的企业里面。

将孵化和投资分开

《中国经营报》:昆仑万维投资了许多标的,同时也取得了很好的业绩效果,公司怎么去看待投资和主业的关系?

方汉:首先,公司创始人周亚辉先生在投资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他花了很多精力去研究,投出了很多好项目。另外,他很善于思考,对行业有比较深的理解。

另外,我们投资分为战略投资和财务投资。其中战略投资也是孵化,比如StarMaker和Opera,它们对于公司的未来发展战略方面起到了很强的支撑作用,是属于公司战略性投资。

《中国经营报》:在面对一个标的之时,昆仑万维如何判断是要做孵化还是投资?

方汉:因为海外我们比较熟悉,熟悉的地方肯定愿意自己做孵化,不熟的地方更愿意做投资。海外是我们的主阵营(比如说海外游戏、娱乐),现在资讯、金融可能也变成我们的主赛道。这一块我们是愿意孵化的,因为成功概率特别大。

《中国经营报》:昆仑万维如何看待投资与主营业务之间的关系?

方汉:近几年昆仑万维的投资成绩很突出,本质说这是周亚辉先生对行业和互联网趋势理解和判断的独特之处,把获取的高质量信息通过资本的杠杆去变现。至于跟主业的关系,我们财务投资方面秉承的原则是“帮忙不添乱”。

从公司近年发展可以看到,通过我们的战略投资,上市公司把主营业务迅速做大做强。从这个角度看,我们进行的战略投资其实核心还是做自己的业务。

《中国经营报》:未来昆仑万维在投资中比较看好哪些领域?

方汉:对于投资,周亚辉先生有很多理解并积极实践。周亚辉先生的预见性特别强。公司在2015年上市的那天晚上,他就觉得游戏面临挑战,要在游戏之外拓展新的业务。他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所以我们战略上的调整其实都很超前。

我们现在最看好的是这四个方向:TMT、企业服务和基础软件、芯片和新材料、医疗,我们认为这些是未来发展的大势所趋,也符合国家的大政方针。

深度 在海外填补“软件”空白

在一间10平方米的办公室里,方汉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这里便是他平时办公的地方。对于一家年营收超27亿元的互联网公司而言,这样的环境略显朴素,但在访谈过程中,方汉提起的一件事,让记者在朴素的背后体会到昆仑万维传递出的务实。

“我们在海外做短视频,其实做的成绩还可以,最后的结论这是一个技术密集型跟资金密集型的行业,我们这个体量可能撑不起来,最后就战略性放弃了。”方汉向记者说道。

事实上,在海外进行业务拓展,确实需要像华为、昆仑万维这样务实的公司。“出海大多数地方的环境并没有中国好。我们2008年出去,非洲那时候太苦了,愿意去的人很少。我们觉得这便是机会。”方汉回忆道。

如今,伴随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越来越多的企业把中国成功的模式、业务、技术输出海外,产业链逐渐向海外市场延展。

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中国企业在海外发展已经取得丰硕成果。此前中国企业在海外修建铁路、桥梁、开采石油,这些硬件的建设为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变化。采访过程中,方汉曾对记者说起其在非洲的工作经历,在中国企业的支持下,当地的互联网建设正在趋于完善,而“软件”层面的缺失正成为当地居民面临的难题。

如今,更多的中国互联网企业走出国门,为海外填补了“软件”层面的空白。中国互联网企业背靠我国接近10亿网民数量演变出多种多样的发展模式,为其拓展海外市场提供了大量的范本。在此基础上,面对海外巨大的市场,昆仑万维实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2008年创立之初,昆仑万维便开始走上出海之路。2016年,昆仑万维收购Opera,2021年收购Star Group。随着Opera和Star Group先后并表,2021年上半年昆仑万维实现稳步增长,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3.01亿元,实现净利润9.99亿元。其中Star Group营业收入6.85亿元,同比大幅增长232.35%;Opera从全球疫情中强势复苏,实现营业收入7.24亿元。

作为一家在国内上市,主业集中在海外的企业,亮眼的业绩得益于管理层对企业发展的精准把控。无论是对孵化和投资的选择,还是对自身海外优势的认识,昆仑万维的思路令人印象深刻,成功中蹚出了一条中国企业的出海之路。

老板秘籍

1.互联网企业出海能够给当地带来哪些改变?

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非常好。我们出去得比较早,这一点感触很深,一些国家需要中国输出机械、商业模式、资金。第一批出去的中国企业修桥、挖矿、修铁路;第二批是华为、中兴为当地建设互联网基础设施,让当地人人都能用上手机;第三批就是我们这一拨移动互联网公司,给当地提供软件技术服务,当地同样需要更丰富的选择。所以我认为“一带一路”的机会无限。

响应“一带一路”倡议去输出中国的互联网模式,我认为这是一个特别大的机会,我们未来会一直沿着这个路线去布局。

2.如何解决水土不服的问题?

举个例子,我们在非洲发现很多人喜欢看本地新闻,基于这一点,刚开始我们就简单按照GPS的定位画个圈,就是给所有的新闻标了一个GPS的位置,但效果并不理想。

后来我们通过当地的编辑得知,当地的情况跟中国不一样,它的交通没有那么发达。比如,两个村子之间可能隔着一座山,从地图上看两个村离得很近,但开车要一个小时。但是另一个村离我们看起来远,但开车只需要5分钟。我们因此还要去购买当地的地图数据,不是简单地算GPS距离,而是算地图距离,然后用地图距离来汇聚新闻,这个效果就特别好。因为当地人判断新闻价值是根据地图距离,不是根据GPS的距离。

简历

方汉,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近代物理系,曾任职于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拓林思、亚信以及千橡互动,2008年3月协助周亚辉先生创立昆仑万维,是中国互联网新技术的开创者,中国互联网技术商业化的先锋人物。现任昆仑万维总经理、董事。中国互联网最资深的参与者,拥有27年互联网从业经验,从1994年开始参与和倡导开源运动,是中文Linux奠基人,中文Linux四剑客之一,著有国内第一本Linux书籍《Linux实用大全》,也是国内最早的网络安全专家,负责过三大电信运营商的全网安全审计,领导开发了国内第一款P2P下载软件DUDU加速器,负责研发了国内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网页游戏《三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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